原標題：黎曼猜想證明：現(xiàn)場QA陷尷尬，學界評價悲觀

錯過了昨日 Michael Francis Atiyah 爵士的直播？沒關系，這里有高清視頻與完整 PPT。經過一天的發(fā)酵，關于阿蒂亞爵士此次黎曼猜想的證明，各方評價開始出現(xiàn)。

昨日，一場盛況空前的宣講引爆了數(shù)學圈，89歲的阿蒂亞爵士對黎曼猜想的證明吸引了全球的關注。也因為關注人數(shù)過多，現(xiàn)場直播「車禍」不斷：官方直播流崩潰，組織方不得不改用手機直播。

前期的手機直播質量奇差，聲音和PPT內容都不清晰，導致一些讀者（包括我們）漏掉了許多內容。

數(shù)小時前，Heidelberg Laureate Forum 2018 官方終于在 YouTube 上放出阿蒂亞爵士的高清演講視頻，短短數(shù)個小時已經有近 5 萬次觀看。

有趣的是，我們觀察到黎曼猜想在中國引發(fā)的關注與討論更大。手機直播過程中，我們能看到很多彈幕都是中文；YouTube視頻評論里也有很多人刷「666」（容我做個捂臉哭的表情）。

言歸正傳，YouTube視頻存在一個問題：PPT畫面太小，看不到其中內容。讀者們可以從以下鏈接回到阿蒂亞爵士視頻直播的界面，切換PPT與人物界面，查看高清PPT內容：

關于阿蒂亞爵士的證明

黎曼猜想關注的是素數(shù)分布的問題，而素數(shù)指的是在大于1的自然數(shù)中，除了1和該數(shù)自身外，無法被其他自然數(shù)整除的數(shù)。之所以素數(shù)這么重要，是因為它在密碼學中有非常廣泛的應用，我們需要很大的素數(shù)作為分解質因數(shù)的元素才能保護信息。但是很快人們就發(fā)現(xiàn)，素數(shù)是沒有分布的，也就是說，我們無法根據某個分布尋找非常大的素數(shù)，素數(shù)是隨機的。

如果黎曼猜想被證明是正確的，那么它就表明素數(shù)沒有什么突出的規(guī)律，也就是說它們幾乎具有均勻的隨機性。如果黎曼猜想得到證明，它可以說是驗證了從1到n中平均有N/ln(N)個素數(shù)，因此素數(shù)基本上是按照N/ln(N)的均勻分布。注意這里的N/ln(N)只是代表我們機器學習中常見的數(shù)學期望，并不能說確切地等于N/ln(N)個素數(shù)。總之如果Atiyah證明了黎曼猜想，那么素數(shù)還必須服從大數(shù)定理，這可能對于統(tǒng)計學和機器學習的研究能有一些幫助。

Atiyah的證明從理解物理學中的精細結構常數(shù)α出發(fā)，并發(fā)現(xiàn)依靠新的函數(shù)T(s)（也就是Todd函數(shù)），我們可以解決或至少為解決各種廣泛的問題提供新方向，包括黎曼猜想。在整個演講中，Atiyah首先介紹了復數(shù)的不可交換延伸：四元數(shù)（Quarternions）、復數(shù)、擴展歐拉公式到四元數(shù)（Euler-Hamilton公式）這些基礎概念，它們是進一步提出新工具和證明方法的前提。

隨后Atiyah重點介紹了證明黎曼猜想的核心新工具，即Todd多項式函數(shù)，借助這一函數(shù)與指數(shù)的無限迭代，我們可以理解精細結構常數(shù)α并嘗試最終的黎曼猜想證明。其中精細結構常數(shù)α是物理學中的無量綱常數(shù)，它展示了原子物理學中原子譜線分裂的樣式。

對于證明黎曼猜想的核心 Todd function T(s) 函數(shù)，Atiyah 在文檔中給出了一些有趣的屬性：

• T是實數(shù)，即T(sˉ)=T(s)ˉ；

• T(1)=1；

• T會將臨界帶映射到臨界帶，臨界線映射到臨界線。

Atiyah將Todd函數(shù)稱為弱解析函數(shù)，這意味著它是解析函數(shù)族的弱限制。所以對于任何復數(shù)中的緊致集K，T都是解析的。如果K是凸集，那么T是自由度為K(k)的多項式函數(shù)。Todd函數(shù)同樣是復合的，即弱解析函數(shù)的解析函數(shù)還是解析函數(shù)。

對于如何借助Todd函數(shù)證明黎曼猜想，讀者還是研讀那一頁PPT吧：

這就是阿蒂亞爵士證明黎曼猜想的一頁PPT

尷尬的QA環(huán)節(jié)

在阿蒂亞爵士 45 分鐘宣講結束后，組織方安排了問答環(huán)節(jié)。但人氣爆棚的現(xiàn)場到了 QA 環(huán)節(jié)卻一度陷入尷尬：主持人強調不要害羞、大膽提問，但卻無人應答，阿蒂亞爵士唯有揚手「come on」。

冷場近一分鐘，一位印度口音的的小哥（來自人工智能領域，非數(shù)學背景）提出了

第一個問題：是否解決了黎曼猜想？

阿蒂亞回應說，「這是由你的邏輯決定的。原始的黎曼猜想我是證明了，除非你是那種不接收反證法的數(shù)學家?！?/p>

他表示，人們傾向于接受直接事實，但我們的一些定理是反證法證明的，所以我認為我可當此榮譽。但他也補充說，其證明沒有解決所有問題，后續(xù)還有很多問題，自己只是走了第一步（第一步就是解決方案），在可以退休了。

第二個問題：什么時候可以查看公開證明？

阿蒂亞表示，其實他已經寫了多篇論文，最長的一篇是關于精細結構常數(shù)。但發(fā)表不易，因為到了他這個年紀，人們（雜志）就不再發(fā)表他的論文，年紀太大了，而且肯定有錯。

但論文是可以看到的。一份是關于精細結構常數(shù)的，另一份正是昨天上午流傳的「5頁預印版」論文。

阿蒂亞爵士也解開了這兩份論文為什么用谷歌文檔這樣不正式的方式傳播，「我甚至提交到了arXiv上，但它們不接收?！梗▽擂危┠挲g歧視?。?/p>

第三個問題：你曾說沒人相信黎曼猜想的任何證明，因為沒人證明了它。你認為人們會相信你嗎？或者說你不在乎？

阿蒂亞說他確實在乎相信此證明的人，因為有人曾說過數(shù)學或者科學一般涉及兩個步驟：創(chuàng)造與傳播。如果你不宣傳自己的想法，就沒人知道。此外，一般人們不相信證明可能是因為它是全新的想法。

學界反應悲觀

在阿蒂亞的簡短證明播出之后，學界對此評價稍顯冷淡。人們紛紛表達了對于證明黎曼猜想的悲觀看法，同時也表示了對阿蒂亞以往巨大貢獻的尊敬。無論如何，這種復雜的感情似乎在告訴數(shù)學圈外的我們：人類距離搞清楚這一「世紀猜想」還有一段距離。

「他在演講中所展示的內容幾乎不可能成為能夠證明黎曼猜想的任何證據，」來自挪威科技大學的經濟學家 J?rgen Veisdal 表示，他此前也曾研究過黎曼猜想。「他的證明太過模糊，也太不具體了。」Veisdal 表示，他還需要更仔細地研究目前的證明，以得出更加明確的判斷。

《Science》在這位著名數(shù)學家演講后聯(lián)系到了他的幾位同事。他們對于當事人給出的、基于不可靠關聯(lián)而得出的結論感到擔憂，并表示這次證明黎曼猜想的努力最終未能成功。但目前，因為顧及到關系，還沒有同事或學生愿意公開提出批評。

加州大學河濱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Riverside）的數(shù)學物理學家 John Baez 是少數(shù)幾個愿意對阿蒂亞的主張發(fā)表批評意見的人之一?！冈撟C明只是將一個大膽的主張疊加在另一個之上，沒有任何關聯(lián)的論證和真正的證據。」Baez 說道。

對于各方的批評，阿蒂亞早有預料。他在演講之前的一封電子郵件中就表示：「演講的觀眾中會有睿智的年輕學者，以及經驗豐富的老科學家。我要做的是把自己拋入獅群之中，希望能夠全身而退。」

在數(shù)學論壇 MathOverflow 上，人們對于阿蒂亞爵士的證明也普遍持悲觀態(tài)度。Todd Trimble 表示：「在過去的五十多年里，阿蒂亞為數(shù)學界所做的貢獻無人能出其右，但今天他的證明『甚至不能說它是錯誤（not even wrong）』。正是出于這個原因，鑒于他的劃時代貢獻，他應該獲得足夠的尊嚴?！?/p>

也就是說，一些學者認為阿蒂亞的證明思路成功的概率很低，同時也沒有經過完整的證明（至少目前還沒有公開細節(jié)），從而談不上探討正確與錯誤。

又有知乎網友稱，今天早上，清華大學數(shù)學系前系主任肖杰在一節(jié)代數(shù)課上對阿蒂亞的證明給出了自己的評價：「如果他那是對的，數(shù)學就完蛋了?！?/p>

盡管如此，人們還是表達了對于這位「二戰(zhàn)后最強數(shù)學家」的敬仰之情：「He's still my h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