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tǒng)媒體如何左右美國大選

一些在X平臺上花費大量時間分享包含選舉錯誤信息、AI生成圖像和無根據陰謀論內容的用戶聲稱，他們正從這家社交媒體網站獲得“數(shù)千美元”的報酬。BBC識別出數(shù)十個賬戶，這些賬戶每天多次相互轉發(fā)各自的內容——包括真實的、無根據的、虛假的和偽造的材料——以擴大其影響力，從而增加在平臺上的收入。多位用戶表示，他們自己和其他賬戶的收入從幾百美元到幾千美元不等。他們還表示，他們在論壇和群聊中協(xié)調彼此帖子的分享?！斑@是一種嘗試互相幫助的方式，”一位用戶說。

這些賬戶中，一些人支持特朗普，另一些支持哈里斯，還有一些是中立的。幾個自稱與官方競選活動無關的賬戶已經收到了美國政客，包括國會議員候選人的聯(lián)系，希望他們發(fā)布支持性的帖子。10月9日，X更改了其規(guī)則，使得支付給符合條件賬戶的款項根據優(yōu)質用戶的互動數(shù)量——點贊、分享和評論——而不是帖子下方的廣告數(shù)量來計算。許多社交媒體網站允許用戶從他們的帖子或共享贊助內容中賺錢。但他們通常有規(guī)則，允許他們取消發(fā)布錯誤信息的賬戶的變現(xiàn)資格或暫停這些賬戶。而X在這方面沒有類似的規(guī)則。

雖然X的用戶基數(shù)比某些網站要小，但它對政治討論有著重要影響。這也引發(fā)了疑問，即X是否在美國政治高度敏感時刻鼓勵用戶發(fā)布挑釁性內容，無論真假。BBC將一些X用戶報告的近似收入與其基于瀏覽量、關注者數(shù)量和與其他賬戶互動的預期收入進行了比較，并發(fā)現(xiàn)這些報告是可信的。部分賬戶分享的誤導性帖子包括已經被當局駁斥的選舉舞弊聲明，以及對總統(tǒng)和副總統(tǒng)候選人極端且無根據的戀童癖和性虐待指控。一些最初在X上出現(xiàn)的誤導性和虛假帖子也傳播到了擁有更大受眾的其他社交媒體網站，如Facebook和TikTok。

在一個例子中，一個粉絲不多的X用戶說他制作了一張修改過的圖片，該圖片顯示年輕的哈里斯在麥當勞工作。然后其他用戶推動了未經證實的民主黨修改圖片的說法。X上關于7月份針對特朗普遇刺事件的無根據陰謀論也被其他社交媒體網站所采納。X沒有回應有關該網站是否鼓勵用戶以這種方式發(fā)帖的問題，也沒有回應采訪所有者馬斯克的要求。

用戶Freedom Uncut說他是一個中立人士，但比起哈里斯，他更希望特朗普成為總統(tǒng)。Free——朋友們這樣稱呼他——說他每天可以在他的創(chuàng)作基地里花長達16個小時在X上發(fā)帖，與數(shù)十個內容創(chuàng)作者網絡互動，并分享AI生成的圖片。他不透露自己的全名或真實身份，因為他聲稱家人的個人信息曾在網上被曝光，導致受到威脅。他說自從開始定期發(fā)布關于美國大選的內容以來，過去幾個月他已經獲得了1100萬次觀看。有些帖子顯然是用來諷刺候選人——比如特朗普像《黑客帝國》中的角色一樣躲避子彈，或是拜登的獨裁者形象。其他AI圖像則不太具幻想色彩——包括一張某人在洪水淹沒的屋頂上，戰(zhàn)斗機飛過頭頂?shù)恼掌?，附言：“記?1月5日政客們不在乎你們?！边@張圖片呼應了颶風“海倫娜”襲擊北卡羅來納州之后，特朗普稱“沒有直升機，沒有救援”的說法。這一說法已被北卡羅來納州國民警衛(wèi)隊駁斥，后者表示他們在146次飛行任務中救援了數(shù)百人。

Free說他把這些圖看作引發(fā)討論的“藝術”。他說他“并不是想欺騙任何人”，但他可以通過使用AI做“更多的事情”。自從他的賬戶實現(xiàn)變現(xiàn)以來，他每月可以從X上賺取“數(shù)千美元”：“我認為現(xiàn)在人們賺錢變得更加容易了?！彼€補充說，他知道的一些用戶已經賺取了五位數(shù)的收入，并聲稱他可以通過查看他們帖子的影響力來證實這一點：“到了那時，這真的變成了一個工作?！彼f“有爭議”的東西往往獲得最多的觀看量——并將其與“聳人聽聞”的傳統(tǒng)媒體相提并論。雖然他發(fā)布“具有挑釁性”的內容，他說這些內容“通常是基于某種現(xiàn)實版本的”。但他暗示他看到的其他賬戶愿意分享他們知道是假的消息。他說這是簡單的“賺錢方式”。

Free駁回了關于錯誤信息影響選舉的擔憂，聲稱政府“傳播的錯誤信息比整個互聯(lián)網加起來還要多”。他還說，地方政客聯(lián)系他的賬戶尋求支持是很常見的。他說有些人和他談過希望出現(xiàn)他的直播中，并與他討論為他們創(chuàng)建和分享表情包、AI圖像和藝術品。這些帖子——無論是否具有誤導性——會不會對這次選舉產生實際影響？他說：“我認為很多特朗普的支持者都來自這里?！痹贔ree看來，人們對“獨立媒體”的信任——包括那些分享AI生成圖像和錯誤信息的賬戶——比“一些傳統(tǒng)媒體公司”要多。

與Free描述的支持特朗普的賬戶針鋒相對的是像Brown Eyed Susan這樣的賬戶，她在X上有超過20萬的關注者。她是民主黨候選人哈里斯的“鐵桿”支持賬戶的一部分，這些賬戶每小時多次發(fā)布內容。雖然她使用了自己的名字，但她沒有透露姓氏，因為她在網上受到了威脅和辱罵。在洛杉磯接受采訪時，蘇珊說她從未打算靠發(fā)帖賺錢——或者讓她的賬戶影響力“爆發(fā)”。有時她一天會發(fā)布和轉發(fā)超過100條消息——她的單篇帖子有時會被超過兩百萬用戶看到。她之所以能從帖子中賺錢，是因為她獲得了藍勾認證。她說：“我沒有申請它。我不能隱藏它，也不能退回它。”她估計自己每月可以賺幾百美元。

除了發(fā)布政策相關的內容，她一些最火的帖子——累積超過三百萬次觀看——推廣了無根據和錯誤的陰謀論，暗示7月份的暗殺企圖是由特朗普策劃的。她承認人群中有一名成員和槍手被殺，但她說她對特朗普的傷勢、安全漏洞以及事件是否得到了適當?shù)恼{查有疑問。她說：“這個問題無法得到真相?！碧K珊還分享了表情包，其中一些使用了AI，將特朗普描繪得老態(tài)或病態(tài)。她說這些“說明了他的現(xiàn)狀”。其他圖片則把他描繪成獨裁者。她堅持說她的所有圖片都是“明顯的”假圖。像Freedom Uncut一樣，她說政客，包括國會議員候選人，曾聯(lián)系她尋求支持，她說她盡量為政客們“傳播盡可能多的信息”。

在關于哈里斯是否曾經在麥當勞工作過的一場爭論之后，一張她穿著快餐連鎖店制服的圖片被她的支持者們在Facebook上分享并瘋傳。當一些支持特朗普的賬戶意識到這是另一位女性穿制服的照片后，稱這張被修改的圖片出自民主黨之手，這引發(fā)了無根據的指控。一個名為“The Infinite Dude”的X賬戶似乎是第一個分享這張圖片的，該用戶附言：“這是假的”。制作該圖片的人稱他的名字叫布萊克，他為了做實驗制作了該圖。他賬戶的關注量遠遠不及其他賬戶那么多。當被詢問他篡改圖片的證據時，他說他有“原始文件和創(chuàng)建時間”，但他沒有分享上述證據，因為他認為證據并不重要。他說：“人們分享內容不是因為它是真的，而是因為他們希望它是真的，支持者和反對者都分享爭議內容——他們只是選擇相信不同的故事。”他的政治傾向仍然不清楚，他說這“不是關于政治”的問題。

X在其網站上表示，其優(yōu)先事項是保護和捍衛(wèi)用戶的聲音。該網站在一些AI生成和篡改的視頻、音頻和圖像上添加了“操控媒體標簽”。它還有一個名為“社區(qū)筆記”的功能，該功能通過用戶眾包來核查事實。在英國大選期間，X確實對一個分享偽造片段的賬戶網絡采取了行動。這很重要——因為這樣的社交媒體可能會影響選民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