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馬斯克，這個地球上最富有的人，剛剛又拿到了一張可能價值1萬億美元的支票。11月6日，在德州奧斯汀的一家特斯拉工廠里舉行的股東大會上，當大屏幕上跳出“75%贊成”時，全場沸騰了。歡呼聲、口哨聲和“Elon！Elon！”的呼喊像浪潮一樣涌向臺上。馬斯克走到兩臺人形機器人中間，咧嘴笑著：“超級感謝你們。”

1萬億美元是什么概念？相當于一個印度尼西亞的全年GDP，美國所有上市公司CEO年薪加起來的100倍。如果從公元元年開始，每天花100萬美元，要花到公元2740年才能花完。這是人類商業(yè)史上最貴的一份工資單。

然而，拿到這份工資單的時候，特斯拉正面臨一系列問題。歐洲銷量暴跌45%，德國市場創(chuàng)四年新低，第一季度利潤腰斬過半?？棺h者在展廳門口點燃特斯拉，高喊“抵制馬斯克”。他在特朗普政府里大刀闊斧砍預(yù)算、裁公務(wù)員，把自己變成了美國最具爭議的政治人物之一。就連管理著近2萬億美元的挪威主權(quán)基金也投了反對票，華爾街最權(quán)威的兩家咨詢機構(gòu)直接喊話：別批，這是瘋了。但股東們還是投了贊成票。

這筆1萬億不是一次性打到賬戶上的。馬斯克要拿到這筆錢，需要把特斯拉的市值從現(xiàn)在的1.5萬億美元推到8.5萬億美元，漲幅達466%。這1萬億被切成了12塊，每一塊都對應(yīng)一個“里程碑”。比如第一筆錢的解鎖條件是：特斯拉市值達到2萬億，同時年度調(diào)整后利潤達到500億美元。還有更狠的目標，如賣出100萬臺Optimus人形機器人。這些目標被認為“極具挑戰(zhàn)性”，幾乎不可能完成。但如果馬斯克真的做到了，他將拿到4.237億股特斯拉股票，按照8.5萬億市值計算，這些股票價值約1萬億美元。

表面上看，這筆交易很公平。畢竟股東們也賺大了——如果特斯拉真能漲到8.5萬億，他們手里的股票也會跟著暴漲。但有個細節(jié)很微妙。即使馬斯克只完成了前幾個相對“容易”的目標，比如把市值推到3萬億、4萬億，他也能拿走數(shù)百億美元。那些更瘋狂的目標，比如100萬臺機器人，可能永遠都完不成。

這不是一次理性的商業(yè)決策，而是一場信仰投票。投票那天，特斯拉的社交媒體上全是散戶的聲援：“給他！”“他值得！”“Elon就是特斯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李佳琦直播間。

馬斯克在投票前一個月說了一句大實話：“這不是我要去花這筆錢?！彼氖莿e的東西。特斯拉董事會主席羅賓·德恩霍爾姆直接挑明了：“這更多關(guān)于投票影響力，而不是薪酬本身?！爆F(xiàn)在馬斯克持有特斯拉13%的股份，如果這個薪酬包全部兌現(xiàn)，他的持股會漲到25%。25%是個神奇的數(shù)字，在美國公司治理中，這個比例能讓你對重大決策擁有實質(zhì)性否決權(quán)。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去年9月，特斯拉董事會透露了一個細節(jié)：馬斯克“提出了一種可能性”——如果拿不到足夠的股權(quán)，他可能會“追求其他讓他擁有更大影響力的興趣”。說白了就是：不給我控制權(quán)，我就走人。董事會怕他真的走。德恩霍爾姆在給股東的信中寫道：“如果我們不能營造一個激勵埃隆做偉大事情的環(huán)境，他可能會放棄管理職位，特斯拉可能會失去他的時間、才能和愿景?！?/p>

馬斯克把那些投反對票的咨詢機構(gòu)叫做“企業(yè)恐怖分子”。他在社交媒體上怒噴ISS和Glass Lewis，說這些機構(gòu)控制了大量被動指數(shù)基金的投票權(quán)，卻不對股東負責(zé)。但ISS的報告寫得很清楚：問題不是馬斯克能不能創(chuàng)造價值，而是這個薪酬包的設(shè)計有bug。那12個里程碑被切得太細，每一塊的價值都“史無前例地巨大”，這會讓馬斯克即便沒完成所有目標，也能拿走天文數(shù)字。而且協(xié)議里沒有明確要求他必須把主要精力放在特斯拉上。

盡管如此，股東們還是投了贊成票。因為很多散戶股東壓根不在乎什么公司治理原則，他們在乎的是：沒有馬斯克的特斯拉還是特斯拉嗎？一個投資論壇上，有人發(fā)帖：“如果埃隆離開，特斯拉股價第二天就會腰斬。與其冒這個險，不如給他想要的?！?/p>

拿到投票結(jié)果后，馬斯克在股東大會上談車的時間不到5分鐘，談機器人的時間超過半小時。他站在兩臺Optimus機器人旁邊，像個推銷員一樣描繪未來：“我覺得這會是有史以來最大的產(chǎn)品。比手機更大，比任何東西都大。想象一下，地球上每個人都會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R2D2或者C3P0?！?/p>

過去一年里，馬斯克反復(fù)強調(diào)一件事：特斯拉已經(jīng)不是一家汽車公司，而是一家AI和機器人公司。電動車是過去式，自動駕駛和人形機器人才是未來。Optimus就是這個未來的核心。按照馬斯克的說法，這款人形機器人可以做任何人類能做的工作——搬箱子、組裝零件、做飯、照顧老人，甚至做手術(shù)。他預(yù)測，到2030年，全球會有幾十億臺人形機器人在工作，而特斯拉會占據(jù)最大的市場份額。

價格呢？2萬到3萬美元?！安畈欢嘁惠v車的價格?！比绻@個愿景實現(xiàn)，100萬臺機器人的銷售目標根本不算什么。按照馬斯克的描繪，這是一個數(shù)萬億美元的市場，特斯拉的市值漲到8.5萬億也不是夢。

現(xiàn)實是，Optimus到現(xiàn)在連量產(chǎn)都還沒開始。今年3月，特斯拉宣布的量產(chǎn)目標是5000臺，樂觀情況下1萬臺。但到了5月，媒體爆料說特斯拉削減了零部件采購，實際產(chǎn)能可能只夠1200臺。7月，馬斯克才宣布完成了第三代設(shè)計，說2026年會投入量產(chǎn)。更尷尬的是，去年10月特斯拉的產(chǎn)品發(fā)布會上，那些在臺上端酒、跟觀眾玩猜拳、跳舞的Optimus機器人，后來被曝光是人類遠程操控的。真正的自主能力有多少？沒人知道。

但這些“跳票”的承諾，并沒有影響股東們的信心。因為他們賭的是：給馬斯克足夠的時間和資源，他能把這些科幻小說里的東西變成現(xiàn)實。十年前，有人說電動車永遠不可能取代燃油車，特斯拉會破產(chǎn)?，F(xiàn)在呢？特斯拉是全球最值錢的汽車公司。十五年前，有人說私人公司造火箭是癡人說夢?，F(xiàn)在呢？SpaceX的火箭不僅能回收，還能把人送上太空站。

這就是為什么股東們愿意賭。他們賭的不是Optimus明年就能量產(chǎn)，也不是Robotaxi后年就能滿街跑。他們賭的是：給馬斯克足夠的時間和資源，他能把這些科幻小說里的東西變成現(xiàn)實。而且賭對了，回報是天文數(shù)字。如果特斯拉真的在AI和機器人領(lǐng)域拿下主導(dǎo)地位，8.5萬億市值不是終點。有人預(yù)測，那時候特斯拉可能會成為人類歷史上第一家市值超過10萬億的公司。

當然，賭錯了呢？那就是一場災(zāi)難。馬斯克拿走數(shù)百億，留下一堆未兌現(xiàn)的承諾，股東們看著股價暴跌，欲哭無淚。但散戶們似乎不太擔心這個。投票那天，社交媒體上有人發(fā)帖：“2018年的時候，所有人都說馬斯克那個550億的薪酬包是瘋了。結(jié)果呢？特斯拉市值從500億漲到1.5萬億。我信他這次也能做到?！?/p>

這筆1萬億美元的薪酬方案，本質(zhì)上是特斯拉向全世界發(fā)出的一個信號——我們正在把一切都押在無人駕駛出租車、人形機器人和AI上。這不是一家電動車公司的薪酬方案，這是一家AI公司的戰(zhàn)略宣言。即使這些里程碑只實現(xiàn)一半，對科技、人工智能和汽車行業(yè)產(chǎn)生的連鎖反應(yīng)也將是歷史性的。這不只是馬斯克的賭局，是整個產(chǎn)業(yè)的分水嶺。

從這個角度看，1萬億不只是薪酬，更像是一筆戰(zhàn)略投資——賭一個人、一個愿景、一個時代。馬斯克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造夢者”，“賣夢人”。你投資特斯拉，買的不是季度財報，不是銷量數(shù)據(jù)，而是一個關(guān)于未來的夢。一個有人形機器人、無人駕駛車隊、火星殖民地的夢。這個夢值1萬億嗎？75%的股東說：值。他們用真金白銀投下了這一票?，F(xiàn)在，輪到馬斯克來證明他們沒有看走眼。十年之后，我們會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