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韓啟德，病理生理學家，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科協(xié)名譽主席

大家常說：“愛情是永恒的主題”，其實死亡更是一個“永恒的主題”。之所以“永恒”，一是因為它的“無解”，沒有人會真正有過“死”的體驗。二是因為它重要，用王一方教授的話說，不解決對死亡的認識，就會讓人始終活在對死亡的恐懼中，而臨到死時會痛苦萬分。

在社會層面上看，對死亡的恐懼還是造成過度醫(yī)療和臨終階段過度搶救的重要源頭。

關于對死亡的認識，我在三年前的一篇“感悟死亡”的文章中有所闡述，已經(jīng)歸入我的小書《醫(yī)學的溫度》。今天想重點講一講與死亡密切相關的另一個問題：衰老。

與死亡一樣，衰老也是一種必然，而且是一道生命長坡。除去各種原因引起早死的人，一般人都會經(jīng)由衰老而至死亡。衰老是死亡的前奏。

什么是衰老？

世界衛(wèi)生組織的定義是：“衰老是體內(nèi)各種分子和細胞損傷隨時間逐步積累的過程”。著名醫(yī)學人文作家葛文德通過生動的案例表明：“衰老是一系列連續(xù)不斷的功能喪失”。美國的托馬斯?杰佛遜在71歲時寫信給78歲的老約翰?亞當斯的信中寫得很形象：“我們的機器已經(jīng)運轉了七八十年了，可以預料到它將會損壞，這里一個輪軸，那里一個輪子的，現(xiàn)在一個齒輪，下次一個彈簧，都將會出現(xiàn)故障，雖然我們能暫時將其修理好，但終究都是會停止運轉的?！?/p>

衰老既是獨立的狀態(tài)，又與疾病相互依存

形象地說，衰老與疾病是兩個軌道上跑的車，但又隨時可能發(fā)生變軌、并軌。一方面，衰老是疾病的溫床，會形成、也會加速某些疾??；另一方面，疾病又可能助推衰老的進程和程度。但無論有沒有疾病，到了一定年齡，身體毫無例外地都將處于持續(xù)的衰老過程中，衰老積累到一定程度，通常會滑入“無疾而終”的境地，當然，不排除疾病在其中充當了“扳機子”，觸發(fā)了“多米諾骨牌”效應，醫(yī)學術語是由多器官衰弱演化為多器官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