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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釘子戶"將第21次參考 兒子畢業(yè)了他還在考(圖)(2)

2017-05-19 08:35:37  剝洋蔥people    參與評論()人

去年,有人建議他,考了快20年還沒考取,要不去學校復習試試,他狠下心去了。

49歲的梁實,每天早上五點多起床,和一群十七八歲的孩子一起啃復習資料。教室里沒有空調,格子襯衫總是被汗浸濕變成深褐色,他喜歡看答案不喜歡做題,“整個人好難受”,老師布置的作業(yè)根本就完不成。

今年,梁實說什么也不去學校學習了。

不過在去年,他考出了自己的最好成績,453分。從前,他總考三百多分,朋友喊他“梁三百”,這一次,他的外號升級了,變成了“梁四百”,首次達到二本分數(shù)線。

梁實并沒有填報志愿,“一定要一本大學,不然我都不想去讀”。沒有高考資格時,他參加過一次成人高考,被南京林業(yè)大學錄取,也沒有去讀。

距離高考還有不到20天,梁實聊不到五分鐘,便要清一清嗓子。這是近五六年開始出現(xiàn)的毛病,一臨近高考,他的身體就會自然上火,口水里帶著紅血絲,“可能是精神上比較焦慮”。

5個孩子,沒有1個大學生

在同學毛樹林的眼中,梁實是從小被人羨慕的孩子。

梁實雖然生在農村,但父母都是教師,全家人吃“商品糧”。許多農村孩子打赤腳上學,半夜餓極了抓起生米就著涼水就往嘴里塞,梁實家里有糧票肉票,有膠鞋穿,每個月能吃上肉。

同村其他孩子的父母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齊,但梁實的母親會訂《紅領巾》等少兒刊物,幼時的梁實看了愛迪生、牛頓的故事,覺得他們都是有知識的人,很羨慕。

同學記得的是光鮮,梁實記得的童年則有些心酸。他出生那年,父親被劃為“右派”,母親獨自撫養(yǎng)5個孩子長大。

家里雖然有糧票肉票,但母親工資不高,每次去買東西都要借錢。放學后,母親還要去田里挖地,星星出來了還回不了家。因為買不起柴火,五姐弟一放學就要去山里撿柴,走在路上,梁實看到哥哥的腳在打顫,背上勒出血痕。

他記得,哥哥是全校第一名,但哥哥小學畢業(yè)便因為家里成分不好失學了。母親只要一提起這事,就要掉眼淚。后來哥哥參軍、轉業(yè),小學文憑的哥哥,再也沒機會重返校園了。

梁實排行老四,從小就是犟脾氣。

8歲時,他聽說十幾公里外的村莊有人放戰(zhàn)爭片,一定要去。母親擔心他太小,沒辦法獨自摸黑翻越十幾公里山路,他晚飯都不吃就往外跑??赐觌娪昂?,一進家門被一頓暴打,他不后悔。

上高中后,他非常不愛寫作業(yè)。物理老師第一次檢查作業(yè),全班就他一個人沒有做,老師讓沒做作業(yè)的同學站起來,他不站,一個一個點名核查后,被罰站了一節(jié)課。

就這么,梁實一路貪玩,到了高考,不出意料地落榜了。此后,梁實在父親的建議下重讀高一,沒有考上,第三年,梁實又堅持復讀了一個高三,再次落榜。

三次落榜后,失落又自責,梁實懊惱自己的貪玩,但家里條件已經供不起他繼續(xù)念書了。

最終,這個被公認為“知識分子家庭”的5個孩子,沒有一個上過大學。

高考釘子戶將第21次參考 兒子畢業(yè)了他還在考

梁實攢了一摞準考證。新京報記者王嘉寧 攝

他學生時代的好朋友們,有人去了廈門大學,有人去了西南財經大學,有人去了四川師范大學。拿到錄取通知書后,大學生的名字在整個公社都傳開了,朋友們圍坐在一起,聊得熱火朝天。

“我不喜歡和他們聊大學,聊得我都沒說話了,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你說我是嫉妒還是自卑呢?”梁實低下頭想了想,嘆了一口氣,“我覺得是有一點自卑,我又不想承認”。

如今,梁實的母親已經八十多歲,在成都安享晚年。他總是想,如果有機會讀大學,要第一個告訴媽媽,媽媽這么多年很辛苦,得讓她高興高興。

百分之百是我對

連續(xù)三年高考不中后,他看到一位同窗好友因為家里窮,只復讀了一年便去打工,覺得心里過意不去,也聽從家人安排開始討生活。

賣電視、賣冰箱、賣五金,他從最簡單的活兒干起,做過膠廠推銷員,干過服裝生意,機緣巧合下,他借了老板8萬塊錢開始做板材生意,從此發(fā)了家。

哪怕是在做生意時,他的犟脾氣一點也沒改——盡管有時他也覺得“有可能是錯的”。

他做服裝生意去進貨。之前妻子交代,有些款式不要買,他覺得有道理,但挑衣服時不知道哪來的直覺,果斷買回來了,結果降價也賣不動。

哪怕是和朋友們一起喝茶吹牛侃大山,都要爭個贏。他們爭論的主題包括,新東方創(chuàng)始人到底是“俞敏洪”還是“俞洪敏”?鞏俐他爸到底是教授,還是工程師?

偶爾爭到肚子餓了還沒有贏,梁實最后喊話“百分之百是我對”,然后怒氣沖沖回家睡覺。

梁實也承認,自己認準了的事情,誰也勸不動。

高考釘子戶將第21次參考 兒子畢業(yè)了他還在考

梁實的準考證。新京報記者王嘉寧 攝

一次,他看到服務員沒戴手套切水果裝盤,無法接受,“那是要直接送入口中的東西,怎么能直接用手接觸?”,服務員嘟囔著“淘米洗菜不也要用手嗎?”梁實氣極:“淘米之后還要加工啊,水果直接就端上來了,這就好像你不穿衣服就出門和穿衣服出門能一樣嗎?”

“見了棺材也不流淚、想達到目標但是行動起來怕吃苦,第三就是不在意別人的看法?!绷簩嵱眠@樣三個詞語形容自己。

每天喝茶、擺龍門陣(聊天)、打牌這樣“極致快樂的生活”,在2001年戛然而止。這一年,教育部取消了高考“未婚、年齡一般不超過二十五周歲”的限制。

梁實坐不住了。以前,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高考,玩起來心安;現(xiàn)在有機會了,“心里不自在,時不時覺得好煩,越接近高考越不高興”。

他從書店買來參考資料,拒絕朋友們打牌的邀約,坐在茶館看書,一看就是16年。

后來,有做生意的朋友批評他“亂整、瘋了”,他都說,“閉嘴,你檔次太低,我不跟你談?!?/p>

高考釘子戶將第21次參考 兒子畢業(yè)了他還在考

夜晚十一點,梁實還在學習。新京報記者羅芊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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