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商家嗎?”小英的哥哥對記者問出這句話,得到否定回答后,轉身走出了房間,屋子里陷入長久的沉默。
近段時間,短視頻平臺擁有超800萬粉絲的云南網紅“小英一家”深陷輿論漩渦,被指“塌房”“賣慘”“送養(yǎng)女孩”,并多次登上各平臺熱搜。
在當?shù)卮迕竦难壑?,“小英一家”的視頻內容與她的日常生活基本一致,但“不明白為何賺了很多錢還在過這樣的生活”。
對于小英家的其他情況,村民們回復得最多的是“不清楚”。
9月20日,“小英一家”賬號更新視頻,配文“想說點但是不知道說點啥,我順其自然吧”。至此,再無其他回應。
“小英一家”發(fā)視頻疑似回應質疑社交平臺截圖
9月22日,封面新聞記者來到云南省尋甸縣小英的家中,試圖尋找答案,但小英不知道去了哪里,小英的哥哥嫂嫂也選擇沉默。
鄰居眼中“普通的村民”
9月22日,網絡上關于“小英一家”的各種討論愈發(fā)激烈。而在距離云南省城昆明市區(qū)100余公里的小村莊,一切平靜。
見有生面孔進入村子,村里人只需大致聽到是來找人的,不用多問,甚至不等對方開口說明來意,就會抬手指向了靠山的那排房屋,“小英家在那里”。
小英家所在的村子距離縣城僅20多分鐘車程,經過一個山門,再前行3公里左右,便看到不少白色的二層小樓房,外墻面上畫著地方特色的彩繪,村里一塊大石頭上寫著“額秧”兩個字。
資料顯示,這個曾經的省級貧困村,建檔立卡貧困數(shù)一度占到全村人口比例96.5%。脫貧攻堅期間,村里統(tǒng)一修建了房屋,按戶口分配,水泥公路也修到了家門口。
“小英家以前是很窮的,經歷了很多磨難。”村民趙大哥(化姓)家距離小英家不遠,在他的印象中,小英是去年粉絲多起來后,生活才好起來,“經常都看到她在地里干活,也經常刷到她的短視頻,拍的東西都是真實的?!?/p>
孫先生也是小英的鄰居,還是她的“粉絲”。據他介紹,小英大概是10年前嫁到村里,“基本上天天見,人很好,平時都要去地里干農活,我經常刷到她的視頻,跟生活中是一樣的。”
“小英一家”的“粉絲”多起來后,經常會有外地人來到村里,找不到具體位置時,會跟孫先生問路,“多的時候一天四五個,基本都是做生意的”。
在當?shù)囟辔淮迕竦难壑?,小英是他們真實的鄰居,過著他們看得見的普通生活,但被網紅身份包裹的小英,在他們印象中確實模糊的,對于網友問“到底小英賺了多少錢?”“有錢為什么不搬到更好的地方?”,以及網上“送養(yǎng)女孩”等問題,他們都只是笑笑說“不清楚了嘛”。
周日下午的村子里,多數(shù)家里都關著大門,只有農村客運車輛偶爾經過,也只有個別人乘車,車輛開遠后,村子重新恢復寧靜,只能聽到山里的風吹過的聲音。
村民王大哥(化姓)和鄰居坐在家門口聊天曬太陽,看到記者前來主動打起了招呼,“是來找小英的嗎?”“村里的大網紅嘛,都認得到?!?/p>
小英真正出圈兒,是今年上半年的事情。即便是不刷短視頻,也會聽過“么噶”“小英家的牛”這些梗。
在“小英一家”的視頻中,瘦小的小英似乎有干不完的活,做家務、收玉米、割草喂牛、照顧孩子,但家里依然很亂,牛瘦得皮包骨,被網友戲稱“跟我一樣,吃又吃不飽,餓又餓不死”。
截至9月22日,“小英一家”僅在抖音賬號粉絲已超過584萬。近期,常出現(xiàn)在直播間的大辣片銷量超20萬、酸辣粉銷量接近70萬盒。第三方平臺數(shù)據顯示,近30天內,“小英一家”賬號開啟了13場直播,銷售額為250萬元至500萬元之間,場均銷售額為25萬元到50萬元。
“小英一家”的抖音賬號已超過584萬粉絲社交平臺截圖
“她應該是尋甸最大的網紅了。”王大哥表示,他也經常看小英的視頻和直播,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去學習如何當網紅,“我搞不懂,也不是那塊料”。一位村民稱,他看小英視頻的心態(tài),“就和看電視劇一樣,知道虛假,但就是喜歡看”。
村里大多數(shù)人都和王大哥一樣,覺得村里有了“大網紅”,對他們來說并沒有什么變化,也沒有其他人嘗試走網紅的路子,依然是年輕人出去打工,老人孩子在家里,他們都覺得,“小英就該吃(網紅)這碗飯”。
也有村民認為,村里這個大網紅賣的貨物都是外地商家的,“如果可以帶動村里其他人一起致富就更好了”。
對此,2024年7月,小英曾在直播中對于開公司進行了回應。她表示,馬上要到核桃、松子豐收的季節(jié),想通過自己的力量幫助銷售村中的農產品,“把我們村的農產品大量地收回來,但不知道行不行。所以我這個事情還沒有做?!?/p>
名下有公司但選擇沉默
恰逢周末,小英家與哥哥嫂嫂家的4個孩子在門前空地嬉鬧,原計劃的浙江行被擱置了。據此前媒體的報道,小英曾表示,“沒有這次輿論前,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肯定是愿意的?!?/p>
輿論主要關注的點多聚焦于“塌房”“是否賣慘博出位”“民政局回應送養(yǎng)孩子”“小英開了4家公司”等,有網友評論:“生怕小英過得苦,又怕小英突然開路虎”。
對于“是否賣慘”,多數(shù)當?shù)卮迕癖硎静徽J同,認為視頻中的內容就是小英日常生活的樣子,但也有村民表示,自己一年的收入還沒有小英家一個月的收入高,“她家的生活比大多數(shù)人都好過得多,就是視頻拍出來就感覺過得很艱難?!?/p>
接受采訪的村民中,沒有人清楚“小英開了4家公司”的情況。據天眼查信息,小英名下先后有過尋甸六哨早英土雜店、尋甸金所早英百貨商店、尋甸縣小英一家土特產店、昆明甄宏文化有限公司等4家公司。
其中,尋甸縣小英一家土特產店、昆明甄宏文化有限公司處于存續(xù)狀態(tài),二者經營范圍均包括食品互聯(lián)網銷售。
針對“送養(yǎng)女孩”的問題,小英此前曾在直播間稱,“我不想說太詳細,只能說這個事情是真的,是小女生?!睋襟w報道,當?shù)卣寻才哦嗖块T核實,因涉及到公安落戶、民政部門當時是否有領養(yǎng)協(xié)議手續(xù)、衛(wèi)健部門需向醫(yī)院確認當時的出生證明和入院證明等,尋甸縣將綜合各部門材料公布具體調查情況。
9月15日晚,“小英一家”賬號開啟直播帶貨直至16日凌晨,此后再未開啟直播。9月20日,“小英一家”賬號更新視頻,配文“想說點但是不知道說點啥,我順其自然吧”。21日,該賬號發(fā)了一條庫存視頻,內容為記錄日常生活。
9月22日,記者來到小英家中,但并未見到小英本人,嫂嫂稱她出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電話也聯(lián)系不上?!毙∮⒌母绺绲弥浾卟⒎巧碳液?,說完“不接受任何采訪”,便一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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