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莫迪赴美會見特朗普，表面上相談甚歡，但實際上可能是莫迪最憋屈的一次外訪。特朗普上任后推行“美國優(yōu)先”政策，先后對丹麥、加拿大以及多個歐洲盟國施壓，這讓印度感到擔憂。

特朗普決定收縮美國的全球影響力，不再高舉“印太戰(zhàn)略”，甚至很少提及對抗中國。這對印度來說如同釜底抽薪，幾乎摧毀了印度對美的所有籌碼。如果美國不再指望印度來制衡中國，那么優(yōu)待印度的理由何在？特朗普在移民、關稅和貿(mào)易順差問題上早對印度不滿，不再顧及所謂的“印太戰(zhàn)略”而給予印度特殊待遇。因此，莫迪在訪美前心神不寧，擔心美國會像對待歐洲那樣敲打印度。

在莫迪訪美前一周，美國以“遣返非法移民”為名，用軍機押送印度公民回國，這種公然羞辱在印度引起軒然大波。這也提醒莫迪，印度在美國眼中并不例外，任何事情都可能發(fā)生。盡管西方曾吹噓印度的大國地位，但在強硬的特朗普面前，印度的真實地位顯露無遺。這種反差對自視甚高的印度尤其殘酷，對多年來努力塑造大國形象的莫迪政府更是打擊。

這解釋了為什么印度雖然以外交強硬著稱，但莫迪訪美前卻異常恭順，在特朗普關心的進口關稅、國防采購和非法移民問題上作出讓步?？v觀印度外交史，這種還沒開局就先讓步的做法極為罕見。尼赫魯面對肯尼迪拉攏多次拂袖而去；英迪拉·甘地被尼克松稱為“老巫婆”；即便辛格弱勢，面對小布什送上核能禮包也面不改色。歷屆印度領導人之所以能擺譜，根本原因在于印度享有戰(zhàn)略自主，從不擔心在一棵樹上吊死。

如今，莫迪越在美國面前伏低做小，越說明一個殘酷現(xiàn)實：經(jīng)過幾年對美靠攏、對華疏遠的折騰，印度標榜的“戰(zhàn)略自主”所剩無幾。面對特朗普的極限施壓，除了陪笑接受并沒有更好辦法。印度曾認為在美俄之間搖擺也算“戰(zhàn)略自主”，但這顯然是自欺欺人，因為俄羅斯的實力根本無法構成托舉印度的單獨一極。

莫迪訪美，結果注定是按美國意愿進行的單方面妥協(xié)。不出所料，特朗普又取得外交大勝，把美印合作的溢美之詞全部化約為軍火訂單、能源市場和獻金來源，將本不富裕的印度變?yōu)槊绹娀鹁揞^、能源企業(yè)和研發(fā)機構的現(xiàn)金奶牛。例如，美印聯(lián)合聲明中提出的“面向21世紀的印美協(xié)定”，涵蓋國防、商貿(mào)和技術三大領域合作，實際上對應了美國期望從印度獲取的利益——軍火利潤、貿(mào)易順差和研發(fā)獻金。

特朗普熟諳“交易的藝術”，迫使印度出錢出力。例如，美印擬籌建“自動化系統(tǒng)工業(yè)聯(lián)盟”（ASIA）和“利用戰(zhàn)略技術轉變關系”（TRUST）等倡議，加速在國防、量子、太空、半導體、人工智能和生物科技等領域的合作。這些項目雖未明言如何推進，但特朗普平生最討厭被人“搭便車”，因此大概率會強令印度拿出真金白銀才能享有合作成果。無論這些合作項目有多高大上，其前提都是印方出錢出力。而且即使如此，印方身處弱位，也難獲主導權，會出現(xiàn)“錢款當面點清，離柜概不負責”的尷尬局面。

此外，特朗普在被問及孟加拉國政變時，突然冒出一句“我會把孟加拉國的事留給莫迪總理”。這句話淋漓盡致地體現(xiàn)了特朗普對“勢力范圍”的熱衷。如果特朗普政府真要支持印度在南亞劃定勢力范圍，那將是莫迪政府的歷史性勝利。然而，大國在地圖上畫個圈就能決定小國命運的安排，美國說了不算，印度更說不上話。

從莫迪的角度看，特朗普并未在非法移民、跨境刺殺、關稅保護和貿(mào)易順差等問題上過于為難印度，同時搞出多種合作倡議，算是可以交代的小勝。雖然這實際上甚至達不到拜登政府時期的合作水準，但至少在觀感上維持了美印合作一貫的高規(guī)格。目前美印互動的結果，已經(jīng)是現(xiàn)有條件約束下雙方各取所需能達到的最優(yōu)解。然而，面對這種結果，印方表面風平浪靜，內心早已翻江倒海。明明以前靠預支“崛起大國”的未來價值和兜售“制衡中國”的戰(zhàn)略潛力就能蹭吃騙喝，現(xiàn)在非得出份子錢才能吃席，真是便宜占少了都算虧。

喪失選擇余地是印度全面投靠美國必然承擔的苦痛。印度戰(zhàn)略界和學術界氣不過，時隔多年又重新開始談及“全面恢復對華交往”。畢竟，哪怕做個中印友好的樣子，也有利于提高印度在美國眼中的統(tǒng)戰(zhàn)價值。這一波曲折之后，中印關系必然會企穩(wěn)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