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點半,江蘇沭陽的天還沒亮,19歲的陳小雨已經輕手輕腳地起床。她要趕在弟妹醒來前蒸好饅頭、煮好稀飯,再檢查一遍書包里的作業(yè)本有沒有漏帶。5點整,她套上外賣騎手服,跨上那輛二手電動車,頂著冷風沖進夜色里。40公里的送餐路,只是她一天戰(zhàn)斗的開始。
最近,一位博主實地采訪后,全網才得知這位沭陽女孩的故事。20歲本該是大學校園里揮霍青春的年紀,但陳小雨的人生卻充滿了挑戰(zhàn)。12歲那年,父親確診腸癌,她輟學回家照顧;18歲時,父親去世,母親離家出走,留下三個弟妹(最大的14歲,最小的11歲)和2萬元治病債務。親戚們搖頭嘆氣,鄰居們竊竊私語:“這家人完了。”但陳小雨沒有哭,她默默注冊了外賣騎手賬號,在接單軟件上備注:“請優(yōu)先派單,家里有三個孩子等吃飯?!?/p>
送外賣、種地、直播帶貨,陳小雨的一天被切割成精確到分鐘的生存戰(zhàn)役。直播間里,有人問她為什么總穿同一件外套。她咧嘴一笑:“省下買衣服的錢,弟弟就能多買兩本習題冊。”屏幕那頭的網友不知道,她身上那件褪色衛(wèi)衣是父親生前最后的禮物。
命運對這個家庭的惡意在2023年達到巔峰。父親葬禮那天,債主堵在靈堂討錢,母親拉黑所有聯(lián)系方式消失。14歲的弟弟攥著拳頭問:“姐,我們會不會被送去孤兒院?”陳小雨當場撕了福利院的聯(lián)系單,把弟妹的行李搬進村委會協(xié)調的免費安置房。村里給他們辦了每月2000元的低保,學校免除了學雜費,陳小雨送外賣一個月還能賺3000塊,但這些錢遠遠不夠養(yǎng)活三個未成年的弟妹和償還債務。最艱難時,陳小雨賬戶里只剩37塊6毛,硬是靠賒賬買面粉,讓弟妹吃了半個月饅頭配咸菜。
看著陳小雨異于同齡人的成熟,曬得黝黑的皮膚和布滿滄桑的臉蛋,昵稱為“兩米”的博主哽咽了。他巧妙地為這個家庭轉了6萬塊,留言只有四個字:“好好活下去?!弊钭尵W友破防的是陳小雨談起母親時的平靜:“不恨了,她可能也有苦衷?!边@話讓直播間瞬間刷滿彈幕:“別圣母!”“你媽就是自私!”可她的邏輯簡單到殘酷:“恨人要花力氣,我現(xiàn)在連生氣的功夫都沒有?!?/p>
有人勸她找個對象分擔壓力,她搖頭:“不會結婚的,哪怕我再苦......如果我結婚了,會給另外一個家庭帶來苦難,我弟弟妹妹也會一生自卑......”這條視頻下點贊最高的評論是:“傻姑娘,真正的好男人會陪你一起養(yǎng)大他們。”
隨著陳小雨的遭遇全網皆知,京東外賣向她伸出了橄欖枝。公司不僅給她正式騎手編制、全額繳納五險一金,還特批她可以彈性工作時間。畢竟,全中國找不出第二個早上送餐、下午種地、晚上輔導作業(yè)的騎手。只是,更多人在擔心:她把自己活成了一臺永動機,機器尚需保養(yǎng),何況人呢?
這個故事最扎心的部分在于它撕開了底層生存的真相。當城市女孩為“口紅自由”較勁時,陳小雨的奢侈品是“敢在菜場買一整顆西瓜”;當網友爭論“月薪3萬是否算中產”時,她正為弟妹的校服費直播到嗓音沙啞。那些說她“該申請貧困戶補助”的人不知道,她早被材料里“需監(jiān)護人簽字”的條款攔在門外。畢竟,法律上她還是個需要監(jiān)護的孩子,卻已經當了兩年“家長”。
好在村里干部替她跑腿蓋章,京東HR幫她整理入職材料,連派出所都特事特辦,給她開了“事實孤兒”證明。這些藏在細節(jié)里的善意,跟6萬塊轉賬一樣,都是無比珍貴的。
如今,陳小雨的直播間人氣高達10000人,很多網友為她的堅強下單。她依舊每天只睡4小時,但會在弟妹生日時奢侈地點個奶油蛋糕。這個不肯向命運認輸的姑娘,正用最笨的辦法改寫結局:父親墳前的野草被她換成了一排小松樹,弟弟的月考成績沖進年級前20,連最小的妹妹都學會煮面條等她夜歸。麻繩專挑細處斷,但只要手夠糙,照樣能把它搓成救命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