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贛新片《狂野時代》通過六個章節(jié),呈現(xiàn)跨越一個世紀的狂野幻夢。易烊千璽飾演名為“迷魂者”的電影怪物,在五個篇章的夢境故事里體驗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五感,舒淇飾演“大她者”,她是打開“迷魂者”故事的鑰匙。
單看劇情簡介,就知道這不是一部容易理解的電影,內(nèi)容關于夢,更不會那么好懂。影片上映后,“狂野時代 看不懂”話題隨即登上熱搜,引發(fā)爭議。
《狂野時代》的中文片名指的是故事發(fā)生在“狂野的20世紀”。英文片名“Resurrection”可以聯(lián)想到列夫·托爾斯泰的同名小說《復活》,但影片不是改編這個小說。畢贛前兩部電影的片名也來自小說,但和小說文本沒有直接關聯(lián),更多是賦予影片一種和小說類似的風格與氣質。
畢贛曾表示,“狂野時代”讓人既不安又期待,這種感覺坐落在電影里的每個故事當中?!癛esurrection”帶有宗教意味,他希望觀眾能從中重新感受到電影之美。這個詞在片中可以有多種解讀,譬如指向“迷魂者”的復活、電影的重生、新時代的來臨等等。
整部電影飽含對百年世界電影史的致敬,對中國歷史變遷的切片特寫,卷入不同的情感羈絆,思索愛與夢、生與死,如萬花筒般炫目,裝載著畢贛編織的層層謎語。每位觀眾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無論是正解還是誤讀,每一次重新感受和解釋,都能讓《狂野時代》在放映結束后再度“復活”。
第一章節(jié)“視覺”發(fā)生在清末時期,全片采用默片形式,穿插復古色調的字幕卡?!懊曰暾摺鄙硇呜E、舉止詭異的形象讓人聯(lián)想到早期電影史上的經(jīng)典角色——諾斯費拉圖。從“大她者”走進地下通道、尋找“迷魂者”的過程中,畫面呈現(xiàn)出扭曲反透視的建筑布景、高明暗反差的光影等,明顯致敬1920年代德國表現(xiàn)主義電影的視覺風格。侵蝕中國人的正是鴉片。“迷魂者”被囚禁在鴉片館,他被大量喂養(yǎng)罌粟。這一章主要表現(xiàn)眼睛這個感官?!按笏摺钡难劬Τ蔀橐幻骁R子,迷魂者從她的眼睛里照見自己的丑陋模樣。
第二章節(jié)“聽覺”的故事來到二十多年后的民國抗戰(zhàn)時期。這一章展現(xiàn)了同一時期的黑色電影風格與諜戰(zhàn)片的質感。“迷魂者”化身少年邱默云,趙又廷飾演的長官對他嚴刑逼問,只為尋找一個神秘箱子的下落。箱子里裝的是一位音樂家留下的特雷門琴,而在邱默云的身體內(nèi)有一種比特雷門琴還要動聽的聲音,音樂家為此著迷,不惜犧牲生命。這一章出現(xiàn)了兩首具體的音樂:一首是陳歌辛在抗戰(zhàn)時期創(chuàng)作、周璇演唱的流行歌曲《永遠的微笑》,另一首是巴赫作品集的478號作品《來吧,甜蜜的死亡》。
第三章節(jié)“味覺”故事發(fā)生在一座破舊荒廢的佛教廟宇,“迷魂者”變成一個已經(jīng)還俗的小僧侶,引領一支隊伍來搬文物。在這里,“迷魂者”體驗“味覺”感官,他用石頭敲掉疼痛的牙齒,破碎的石相化身為一個快成佛的妖怪“苦妖”。在與“苦妖”的對話中,小僧侶心懷愧疚,追憶父親作為教師失去尊嚴的痛苦過往。
第四章節(jié)“嗅覺”背景大致發(fā)生在改革開放初期的80年代?!懊曰暾摺鞭D變成中年騙子,和一位小女孩組成搭檔行騙,上演一出“嗅覺識牌”的“特異功能”奇觀。在這個劇烈變革的時代,科學與迷信的碰撞非常激烈,興起了一波“特異功能熱”。小女孩喜歡玩腦筋急轉彎,她和迷魂者都解不開一個謎語——“人身上丟失了什么東西,永遠也找不回來?”
第五章節(jié)“觸覺”發(fā)生在1999年的最后一天,傳說迎來“世界末日”的最后一夜?!懊曰暾摺被聿涣b少年阿波羅,遇到了李庚希飾演的神秘少女邰肇玫。這一章以“觸覺”為感官,以“遺憾”為主題。最終他們跑到碼頭,不在乎彼此的不同和生死,毅然相擁一吻、一咬跨過千禧夜,迎來新世紀的黎明。
第六章節(jié)“心靈”探討“人類意識是什么”這個問題。當“迷魂者”走過五個章節(jié),親臨清末、民國、新中國、改革開放、千禧年構成的歷史時空,解開各種情感困惑后,電影來到最后一個章節(jié)“心靈”,亦指向“六識” 里的“意識”這個概念。影片首尾回扣循環(huán),回到迷魂者這具“電影的身體”。
《狂野時代》提出的一個總體問題是來自“大她者”的追問——“迷魂者”在執(zhí)著什么?直到度過這場世紀幻夢,她說自己明白了“迷魂者”執(zhí)著的東西。從電影本體來分析,這份執(zhí)著是關于電影的生死問題。如今,“電影已死”的論調時常出現(xiàn),畢贛在此做出了他的回應。他不是以此結尾來表達電影的消亡,而是通過一場充滿儀式感的觀影與告別,強化對美好電影文化的眷戀。在他的電影世界里,電影即夢境,只要像“迷魂者”一樣找回做夢的感覺,電影也就不會真正死去。
畢贛執(zhí)導的電影《狂野時代》在第78屆戛納電影節(jié)上獲得主競賽單元“特別提及”殊榮。頒獎時,畢贛感謝了戛納電影節(jié)、評委以及所有幕后工作人員,并特別提到了家人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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