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吳德昌坐在“嘉隆9號”的二層，“呼嚕呼?！蔽疅煛４蠠o事可做，他一天能抽掉兩包。他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凹温?號”邊上，同公司的兩艘船已經(jīng)停了三個月，船員早已被遣散。

吳德昌今年43歲，已經(jīng)在湄公河上飄蕩了23年。他入行的1993年，正是湄公河航道故事的開始。

那是段頗有些英雄主義的故事。那時，湄公河流域全是原始叢林，河邊游蕩著猴子、麂子和馬鹿，還能見到老虎和熊。200多公里的水路，一路往下，船員們要經(jīng)過23處險灘，21處激流?！颁毓拥拿恳粔K礁石，都是船撞過的?！眳堑虏f。

自然是殘酷的，人們習(xí)慣于烈日驕陽，船舶失事。湄公河流域最大的修船廠老板回憶，十多年前，幾乎每個月都有商船失事。關(guān)累港海事局還特地制作公示欄介紹了4起重大沉沒事故。其中最嚴(yán)重的一起，4人死亡。

但高風(fēng)險也意味著高利潤。上世紀(jì)90年代運費最高時能到700塊一噸，如今的價格則降到了100塊一噸。1994年，吳德昌已經(jīng)每月能掙五千塊，五湖四海的人都爭著來做水手。如今沒有生意，船員們的工資也降到了三千。

大家都在默默盤算自己的未來?？梢源_定的是，大多數(shù)船現(xiàn)在一個月都跑不了一趟，已經(jīng)處于折本的掙扎狀態(tài)。吳德昌推測，春節(jié)一過，江上一半的貨船都開不了了。有些船主，已經(jīng)在考慮如何把船脫手。

但離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河上的男人們長期缺席家庭，很多都離了婚，下了船也無家可回。更重要的是，除了開船的技藝，他們沒有別的謀生手段，對流域外的陌生世界一無所知。

吳德昌把船員們比作“湄公河的水螞蟥”，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里的好與壞、炎熱與安穩(wěn)，“就像電影《肖申克的救贖》里說的，進到監(jiān)獄里的人，開始是討厭它，后來你慢慢習(xí)慣了它，再后來你會離不開它?！?/p>

新京報記者羅婷實習(xí)生黃奇波云南西雙版納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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