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的人干違心的事,這種情況是有的。那也是沒辦法,如果點到我,我也不可能完全避開。當時情況比較復(fù)雜,開始還是文藝性學術(shù)性的討論,后來就純粹是政治性的。我就是一個讀書人,做學術(shù)研究的人,下定決心不參與那些。那時候要批判我的很多,我是不停地挨批判。什么罪名都有。
紅學無危機
《南風窗》:當年《紅樓夢》校訂組的成立,據(jù)說是您動議促成的。當時您為什么會有此建議?
馮其庸:我和詩人袁水拍是好朋友。1974年下半年,他擔任國務(wù)院文化組的副組長,來找我,商量文化領(lǐng)域可以做些什么實際工作。我就建議他校訂《紅樓夢》,因為當時毛主席也喜歡《紅樓夢》,社會上也流行讀《紅樓夢》,有研究氛圍。這個提議不錯,中央就批準了。
《南風窗》:現(xiàn)在紅學的未定之論似乎還是存在的,若是學術(shù)圈里風氣敗壞,又怎么能保證不被人穿鑿附會?
馮其庸:研究了《紅樓夢》,你才能知道,這部書實在是太精深了,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看明白。還有未定之論,當然還可以再探索。我們這輩人的書都寫出來了。經(jīng)過我自己的反復(fù)琢磨,有些重要問題,像曹雪芹的家世和《紅樓夢》抄本問題,我都做了研究,我個人的意見也都寫成了書出版了。
我把我的研究結(jié)論貢獻給社會了,要是同意的自然能接受,不同意的可以去反駁。我認為,《紅樓夢》最終是可以被認知的,不會是不可知論,不會越弄越糊涂,只會越弄越明白。
《南風窗》:我不得不再次表示我的擔憂。這些年許多不懂裝懂的人在臺面上上竄下跳,您這兒就一點也不感覺有危機嗎?
馮其庸:《紅樓夢》本身不可能有危機。這樣一部經(jīng)典著作怎么可能有危機呢?有危機的,是那些胡說八道的說法,說假話、造假證的行為,這終歸會被人揭穿的,不是有的現(xiàn)在就被揭穿了嗎?
凡是假的都是有危機的。不光是《紅樓夢》,其他任何學問,只要是實實在在地研究,認真做學問,重證據(jù),重調(diào)查,就都不存在危機,最多就是研究的人多、少一點的問題。凡是作偽、作假的人,都會有危機,這個道理是明白的,你說我講得有沒有道理?(本刊記者章劍鋒 發(fā)自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