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紐約時報》的評論家角谷美智子認為,“石黑一雄擯棄了兩部杰作《長日留痕》和《別讓我走》中的特質(zhì)——精準、含蓄、曲折——轉(zhuǎn)而投向寓言式的原始主義,阻礙了他的稟賦才能?!?/p>
讓角谷感到生硬的奇幻元素,卻讓奇幻文學(xué)粉絲們稱贊《被埋葬的巨人》不僅對石黑一雄而言是一個飛躍,對奇幻文學(xué)這一文學(xué)類型同樣也是向前一大步?!都~約時報》還采訪到了《云圖》作者大衛(wèi)·米切爾,后者慷慨地說,如果要拿刀逼著他選一本最喜歡的石黑一雄的作品,他會選《被埋葬的巨人》,因為它以奇幻為渠道探索諸如愛和死亡的問題。
“奇幻與文學(xué)的結(jié)合可以達到單純的現(xiàn)實主義作品所不能達到的效果……對小說中的物理現(xiàn)實法則進行一點扭曲,并不一定意味著小說就變成‘快點!傍晚之前森林就會涌入無數(shù)半獸人’之類的故事了?!泵浊袪栄a充道。
這并不是石黑一雄第一次嘗試讓類型與文學(xué)結(jié)合。帶有歷史小說痕跡的《長日留痕》,偵探小說噱頭的《上海孤兒》乃至科幻小說色彩的《別讓我走》一次又一次向讀者證明,這是一個善用“迷思”(myth,意指神話、故事)的高手。他寫的英國比英國還英國,他能讓讀者中的老管家們提筆寫信,感謝他對這個行業(yè)的忠實描述。他的作品的仿真效果堪比好萊塢制作,投身到他的故事里,如同縱身躍入某個制作精良的游戲,替換游戲設(shè)定對實質(zhì)并無傷筋動骨的損害。仿真的技能成就了他的寫作,也阻礙了他的寫作。
作家步入老年,他說“常見的一條路是衰退”
石黑一雄如今住在一個小村莊里,除了散步和喝下午茶,似乎并無別的娛樂方式。“理論上,這是寫作的至佳寶地,但有些地方就是太漂亮了;實際上,它只是個喝茶吃蛋糕的好地方?!?在《無可慰藉》中我們看到了一點石黑一雄的生活:作為作家,常年周游各地宣傳新書、接受采訪、乖乖交出自己的時間表……也唯有在《無可慰藉》中,我們借主人公萊德的疲憊,看到了石黑一雄的疲憊,也看見了我們的疲憊。但是《無可慰藉》是罕見的,石黑一雄很快又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