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堂課上,林彥峰還播放兩部電影的片段。它們都在講述患有絕癥的病人即將死亡,一部是日本電影,兩個人的聊天全是好聽的話,全程不講死亡這個話題,也不說真話,另一部是英國電影,他們一直在談論死亡,但是全程沒有提到「癌癥」這個詞。林彥峰拋出了那堂課的主題:當你的病人病情嚴重,可能時日無多,作為醫(yī)生應當如何把這個消息告訴病人?和病人討論死亡的時候,醫(yī)生可以使用哪些詞匯?可以用什么樣的表達方式跟病人討論這件事?
那天的課程嘉賓彼得·龐貝(Peter Pompei)分享了自己經常用的方法。他會在告訴病人壞消息之前,先使用問句,比如「我想要跟你講講你的病情,這樣可以嗎?」他說問句可以給病人一個緩沖的時間,讓他自己選,他也許會立刻拒絕,「不,請不要告訴我,我現(xiàn)在不想聽到」,他也可能做好了準備,「好的,我也想說這句話」,或者他想換一個時間面對,「我想帶我的家人一起來聽」。這是龐貝的方法,「無論你要說的是什么,聆聽對方是最重要的」。
這也是醫(yī)學院里沒人教的話題,但在實際治療中,病人最需要?!缸鳛獒t(yī)生需要判斷病人是否真的聽懂了,還是他們只聽懂了他們想聽懂的那部分。」林彥峰說?!阜伟┧钠诘奈迥晟媛手挥?%,我的大腦記住了這個數(shù)字,但這不代表我不能抱著希望地活下去。這的確很難,但我們總可以找到辦法。」
這些都是林彥峰之前從未想過的話題。他說,生病之前他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一直相信醫(yī)學是用藥物或是手術給人治療?!缸鳛獒t(yī)生我一直不相信治療有別的方法。但我生病后,當我聽到我的朋友為我祈禱,還有很多陌生人為我禱告,我意外地發(fā)現(xiàn),它的確讓我感到舒緩和安慰。」林彥峰說,他想要給未來的醫(yī)生們展示,醫(yī)學的本質是對人的關心,關心也是一種治療。